宋澈想到這裏, 便要離開。不承想這時鳳千塵竟然好像有了知覺，模糊不清地又喊了一聲：“阿澈，別走！”

宋澈冷著臉瞟了他一眼：“鳳少君還有事？”

鳳千塵迷迷糊糊地下來，拉住她的手：“阿澈，別走, 陪陪我……”

宋澈要丟開他的手：“莫要裝醉！”

鳳千塵低著頭，聲音裏是說不出的淒苦：“阿澈, 別生氣，我, 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
宋澈道：“原來你還知道自己做了錯事？”

鳳千塵擡起頭, 目光裏一片悲傷, 宋澈看了一眼竟然莫名有些隱隱的心疼，她迅速地收回視線, 聽他自言自語道：“我以為, 你都懂的。我以為，你最明白我的。我以為, 我們不會走到這一步的……”

宋澈忍不住冷笑道：“你以為，你以為, 三界是為了你而生滅嗎？”

鳳千塵低下頭, 嘴唇無意地在她手背上劃了一下, 宋澈頓時覺得心上一涼, 又察覺到他的嘴唇濕濕的，像是觸碰到了一滴淚。

“阿澈，阿澈……我為了你生, 為了你滅……”鳳千塵的聲音異常地低沈，像是在喃喃自語，又像是在夢裏囈語。

宋澈頓時覺得，她整個人“轟”的一聲炸開了。當初九重天上的時候，她都沒有這樣的感覺。似乎，鳳千塵也從來沒有這樣的深情。從來，他都不是一個喜歡甜言蜜語的人。

宋澈不過略想了想，就覺得自己又沈在回憶裏了。

“鳳千塵，你到底要怎樣？”宋澈捂住臉，慢慢地蹲了下來。

“阿澈，我錯了，我知道錯了，你回來……好麽？”鳳千塵也赤著腳蹲了下來，和她面對面地對視著。

宋澈看他一片孩子般清明的目光，心裏忍不住閃過一絲酸澀，從來，清醒的時候沒有見過這樣的他。如今看來，她印象裏的他，可不都是他願意讓她看到的！而他真實的面目究竟是怎樣的，自己竟然從來都不知道。和他相處幾千年，竟然還是一個異常生疏的人！

不，不是自己的問題，是他。他是一個如此神秘得沒有過往的人。當然，除了那幾番被人反覆念叨的情史。

“阿澈，阿澈你怎麽了？”鳳千塵靠近她，臉上仍然是一片孩童的天真。

宋澈不想沈在這種無益的過往裏，於是搖了搖頭：“這種話，說來無用，鳳少君還是不要多費口舌了吧！想來，雪眠公主素來喜歡這樣的情調吧！”

鳳千塵像是有些疑惑，歪著頭想了半天，才皺著眉頭道：“你不是同雪眠一樣麽？”

宋澈笑道：“呵，鳳少君這還是沒有醒啊！既然如此，我也不打擾您了，您就繼續睡吧，我走了。”

鳳千塵面上閃出焦慮：“阿澈，我又錯了麽？我，我……”

宋澈冷冷地撇了他一眼，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
至於玉和天，她也沒有心情去喊了。

囑咐了聞遇，務必在今天把他們喊醒，然後請他們在結界封上之前離開浮休城。

玉和天倒是痛痛快快地答應了，他來主要是瞧一眼宋澈是否安好，如今知道她無恙，加上自己也有事要忙，就向宋澈辭別離開了。

鳳千塵醒來時，頗為疑惑地問聞遇：“是誰來看過我嗎？”

聞遇想了想，還是如實回答：“澈姐姐來過的。”

鳳千塵想起似夢似醒的時候，倒是坐在那裏怔怔了良久。

卻說宋澈帶著一股子怒氣往書院走，老遠竟然瞧到白璃和清秋子並肩而行。

這一瞬間不知道什麽心情，只覺得無比的酸楚。仿佛這三界之大，竟然沒有一個獨屬於自己的人。

走上前，還是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：“師父。”

清秋子的目光裏透著疑問，轉頭對白璃說：“小徒想來是遇到了什麽事，不如白姑娘先自己四處看看……”

白璃卻徑直走到宋澈面前，熟練地挽住了她的手：“帝君可能不清楚，我和澈姐姐也是熟識的。不如，我們三人一起隨便走走，澈姐姐倘若有什麽事，我也看看能不能幫忙。”

宋澈不引人註意地把手抽了出來：“有勞白妹妹了，我也沒有什麽事。妹妹是新來的，我也沒有時間陪著，辛苦師父陪著妹妹走走吧。”

清秋子微笑道：“四處也都轉過了，白姑娘想來也都熟了。我也是許久不見你得閑，正好今日遇上，也看看你的陣法修習的如何。”

宋澈還沒回答，白璃已經搶過話頭，聲音一如既往的柔弱：“帝君，小女子第一次出秦山，還有許多不懂的想向帝君請教。澈姐姐想來也有事情要忙，考察功課不如等到明日書院開課。澈姐姐你說是吧？”

宋澈有一瞬間想要發怒，忍了忍還是笑著開了口：“白妹妹說的是，之前一直以為白妹妹嬌弱，都不敢喊妹妹出來。卻原來，並不是啊！”

白璃立即接了去：“姐姐說笑了，正是因為妹妹身體弱，又沒有人陪著，才一直不敢出門。今日偶遇帝君，相談甚歡，這才想四處轉轉。”

宋澈嘆口氣，原來自己也有看錯人的時候。可是細想想，人家也沒有做錯什麽。在秦山悶了數千年都沒個說話的人，如今好不容易遇到個溫柔體貼的仙君，還不允許人家多說幾句嗎？

這樣看，自己倒真是多餘的了。之前以為師父對自己是不一樣的，如今看來這不過是他一貫的好性情罷了。

想到這裏，宋澈對著清秋子拜了拜：“白妹妹既然這麽說，想來是和師父有緣，師父就陪她走走吧。功課的事不急，畢竟還有一千多年呢。”

清秋子欲言又止，終究還是微笑著同白璃越走越遠。

宋澈立在那裏許久，耳邊聽到白璃的溫聲軟語：“帝君，等到書院開課，我也可以拜您為師吧？”

不知道清秋子說了什麽，惹得白璃嬌聲承諾：“帝君，您就收了我吧。我保證會和澈姐姐一樣懂事，絕對不給給您添麻煩的。帝君，您就答應我吧……”

語聲漸遠漸不聞，宋澈感覺心裏一酸，無意間一拂臉，才發現濕濕的，竟滿是淚水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還在火車上晃著，昨晚到現在什麽都沒吃，一上火車就蔫蔫的。眼都要晃瞎了，才碼了這麽多。天使們體諒，明天就好了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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